环球在线新闻焦点报道 一等功臣蒋培勇是我重庆籍的战友,他1965年7月出生,1982年10月入伍。1984年,在老山地区作战中,他已是边防某团机炮连9班副班长,负责侧翼牵制敌人、掩护我主力进攻。面对重兵把守的“1580高地”,全连与侦察队充分协作、浴血奋战歼敌20多名。他打掉2个敌暗堡,重伤不下火线,激励战友连续作战。被战友强行送往医院,几经抢救,命保住了,但右臂感染,高位截肢,加上耳朵和头部受伤,他丧失了工作能力。
另一个战友名叫雷宏,是我师教导队3区队的同学,他在8班,我在9班。半年的高强度骨干集训让他的军事技能突飞猛进。毕业后,他回原单位119团3连步兵班任9班长。老山作战,我所在团负责主攻,收复老山主峰;他所在团助攻,负责收复老山侧翼松毛岭662.6高地。战斗中,连队冲击受阻,负责开辟的工兵方忠诚多处中弹壮烈牺牲。危难之时,战士潘相安挺身而出,用身体为全连开辟通路,连续几枚地雷爆炸,潘相安倒在血泊中。他组织火力压制敌人,冒着敌疯狂扫射,抢步到战友的身边想给战友包扎伤口。潘相安断断续续地说:“班长不要管我,阵地要紧。”说完端起冲锋枪吸引敌火力,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机枪扫射之下。他带领其余战友,连续出击攻入敌阵。防御战斗中,为阻止敌偷袭,他在布雷时被敌炮火击中,身负重伤。战后,他荣立二等功,潘相安、方忠诚被原昆明军区授予战斗英雄。
我战伤住院,蒋培勇跟我住一个病房,他伤情稍有好转,便下地帮我干这干那。我身边没有亲人,全靠他和另一位负伤战友谯泽德照顾。评残时,他评的是一级,我比他伤还重,评的是特级,后来残疾制度改革,他转为3级(1至4级属生活不能自理,靠国家赡养)。 而雷宏伤残5级,没有完全丧失劳动能力,退伍回乡分配到轴承公司工作。没两年,他又被调往灯泡公司。企业改制后,他因伤残提前退休。经济发展的时代,光靠下岗的那点退休金满足不了生活基本需求。奔向美好的生活要靠自己,他没有退路,报考了中央党校管理专业,与几个玩的好的朋友一起自谋职业,开了一家LED科技公司。生意越做越红火,不仅提前小康,而且成了成功创业的典范。 蒋培勇因身体原因,婚后全靠战伤津贴生活,2个儿子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,日子过得捉襟见肘。他跟雷宏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。一次遭人讽刺后,他横下一条心,一只手也想创业。尽管起步晚,但也大器晚成、小有收获,现还在酒水市场打拼。
我到重庆看望排雷英雄杜富国期间,抽空专门见了他俩。蒋培勇凭一只手泡茶,一只手为我打开香烟盒,一支手换洗衣服……我夸他能干,他说这算不了什么,修理、开车他样样干,一只手干2只手的活,早就习惯了。我问他还能干什么?他幽默地说,健全人能干的活,除了坏事他不干,其余他全干。这叫“露一手”。
雷宏赶到时,他已把珍藏的茶叶拿出来泡好。雷宏品了一口,对茶赞不绝口。蒋培勇说:“不是茶好,而是人好。如果我人不好,早被我独吞。”雷宏说:“这就对了,好东西要大家分享。改天我也找点藏在心底的荣耀,让大家品尝。”什么叫作“藏在心底的荣耀”?雷宏说:“这不难解释。岁月流火深处,被大家消费和挥霍掉的,而我还有,这就叫珍贵。如战中的兰花、战前的草,岁月流火不可少。”他说得兴起,拿出他与我当年在教导队的照片,问蒋培勇:“这算不算珍贵?”十八九岁在一起的合影他还保存着,真是用心对待生活的人。不止用心对待生活,还得用心对待青春。雷宏讲述起他一路的用心,给人启迪。讲来讲去,扯出退役军人事务局,蒋培勇建议到那里看看。
江北区退役军人事务局位于海尔路繁华地段,独臂蒋培勇开车,我们来到楼前,一进门白局长就向我们滔滔不绝,讲起事务局的平台作用。他们“思想引领、规范运行、竭力保障、创新发展”,用心、用情开展工作。将政治思想建设摆在首位,创立了“指导员在线”“东江聊天室”“战旗志愿队”和“老兵宣讲团”等。我们边听边参观每间展室。他的话题停在思想建设上,注重文化、营造军人的社会尊崇氛围,筹建退役军人荣誉陈列馆,通过“震撼军事激励,领袖思想激励,英烈精神激励,自我荣誉激励和先进文化激励”等,铸就理想信念,不断激发退役军人建功新时代。
离开退役军人事务局,我们回到住地,呼拉拉来了一群人,足有20多位,全是老部队滚爬过来的人。雷宏说:“稍不留神,就来这么多战友。”他指了指前面两个,“这是你们连队的”。做手势时,他完全没顾及我已双目失明。
这些战友,当年大多是初中生,走下战场通过学习,他们有的当上火车司机、有的成为公司高管和技术能手,甚至成为大学教授或者学科带头人。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——退役军人。也有着相同的特点,志在长远,用心积累生活的点点滴滴。
外表看,他们和健全人一样。掀开衣服,他们都有战争留下的累累伤痕。而他们凭着坚强的意力和锲而不舍的信念走到现在,既成就了国家也成全了自己,每人身后都有着动人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