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建林,男,汉族,1925年10月出生于弥勒市东风农场,1944年被抓壮丁后加入国民党60军21师1团,1945年5月随部队挺进越南河内接受日军投降。1948年10月参加长春起义,被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50军149师445团炮营山炮连,1955年4月30日复员。先后在西南第三工程公司、开远发电站、昆明养路段工作过。
我永远是一个兵
——追记弥勒抗战老战士张建林
环球在线中国退役军人报道 穿过绿树掩映的村庄,我们找到了张建林的家。老人正坐在自家屋子门口打着盹,享受着阳光,光影里的老人孱弱疲惫,满脸的皱纹和颤抖的双手让人倍感岁月和历史的沧桑。现在已经90多岁高龄的张建林,心态平和,思维清晰,对抗战之事还记忆犹新,只是牙齿掉了几颗,听力不好。
与老人交谈,要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才能听清。但是他能看出我们的真诚,因为完全不用我们发问,老人的回忆已经是一泻千里。就这样,我们听老人讲述了他平凡但又不一般的人生经历。
1940年5月的一天,天刚蒙蒙亮,还在睡梦中的张建林突然被闯入家中的10多个人按住,他们用铁链将他的双手锁上,把他带到弥勒县城郊的一个寺庙中关起来。第二天,很小的张建林穿一双稻草草鞋,一直跟着别人走。路上也有逃跑的,但是张建林亲眼目睹了逃兵被捆着抛下河淹死,于是不敢逃跑。到昆明后,张建林开始了新兵的训练。就这样,15岁的他从一个普通农民变成了滇军60军21师1团的一名士兵。
1943年10月,部队从昆明出发,开赴抗日前线。当时的交通极为不便,部队行进基本靠步行。他们头戴法式钢盔,身穿黄色的棉布军装,小腿上打着绑腿,脚上穿着云南特有尖口连绊布鞋,肩扛步枪和轻、重机枪,马拉大炮,翻越云岭高原的崇山峻岭,千里挺进到贵州、湖南、河南大地,沿途受到各地群众、政府及抗日救亡团体热烈盛大的欢迎和慰问。人们为出征将士端茶送水、牵着牛羊前来犒劳部队,使大家受到了极大的鼓舞。
“第一次上战场还是有些害怕的。”张老说,自己当时是班长,因此尽管害怕也不能表露出来,怕影响其他士兵的士气。“但是当听到第一声枪响时,所有的杂念就都消失了。”张老说,从自己打响第一枪开始就已经将生死抛在脑后了。对于战场上的更多情况,张老表示不愿再提起,因为“战争太惨烈了!”
“但是有一件事,我不能不提,那就是赴越南受降。”在张老的心中,这是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记忆。张老说,1945年5月,当时60军作为先遣部队进入越南。当他们到达海防时,城内处处都站着武装日军,神情沮丧,失去了往日的威风,好似泄了气的皮球。“直到那时,我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,我们终于胜利了!”
“我们是国民革命军第60军,军长叫曾泽生,60军184师师长潘朔端,551团团长张秉昌是昭通人,1945年9月日本人投降,1946年上半年184师师长潘朔端就率部在海城起义了,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队伍。后来打内战又打了三年,辽沈战役前潘朔端跟曾泽生在长春谈判,谈判时期戒备森严,不准出进,起义那天是1948年10月17号,命令是让我们晚上10点钟起义,解放军是在手臂上绑上白手巾,我们是在脖子上绑上白手巾,长春和平解放了。”说到长春起义,张建林一脸骄傲。
1950年,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军战士的张建林参加了抗美援朝。“我们抗美援朝出去了两年都没有洗过衣服,黑亮黑亮的,下雪和下雨后都朝一边滚掉了,不会湿衣服”,“其实美军很怕死,只要我们穿插迂回后突然啪啪的一阵扫射,再加上一顿手榴弹的狠揍,一排排尸体倒下后,再冲入敌军阵地,短兵相接,猛烈冲杀,那些高大的白人便四处鼠窜,举枪缴械了,第五次战役中我军伤亡也很大,我们一个连仅活下来5%的战友。但我们云南的军队从我当兵那天起,就没有听说过向外敌投降或者当伪军的,是有骨气的”。张建林告诉笔者,从抗美援朝战场回来后不久,他就在1955年4月30日复员了,复员证上写着:该同志革命期间安心行军作战,克服一切困难,工作中不计较个人得失,工作一贯积极热情,从未发过牢骚。希望该同志不居功、不骄傲,保持革命军人荣誉,争取更大光荣。
复员后,张建林先后在西南第三工程公司、开远发电站、昆明养路段工作过。由于几十年都没有回家,他最后选择退职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。
回来后,老人一直住在东风农场,平时跟家人和外人交流少,对于参加国民党部队的事更是不敢提及,怕给家人带来麻烦。
临别时,我们看了张老当兵时年青的照片,身穿军装,虽然脸上还带着稚气,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坚毅。这是他出征前在部队照相馆里留下的照片,那年他18岁。经过战火的洗礼,岁月的蹉跎,如今,照片里的青年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,他站在大门口给我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,用他的话说:“我永远是一个兵”。